黃子華不搞笑談讀書
明報週刊 2001.03.24

【明報專訊】 中學時期的黃子華, 渾噩的過日子 ; 到加拿大讀書後,他卻猛然醒覺,懂得思想將來。就像一條毛蟲,一直卷在暖暖的蠶蛹裡,忽然有天破繭而出。 與許多人一樣,黃子華在中學時不乖也不壞,不好學也不懶惰,“我只 是渾渾噩噩,終日與朋友『行行企企食飯幾味』,沒有求知欲,沒有目標,只懂隨著別人走。”他緩緩地道出他的中學生涯。

中學生涯空白一片

他很少參加課外活動,也沒有什麼嗜好。中學生涯平淡如水,他現在想 起來也感到後悔。“唉!我只玩過一次歌唱比賽,其實當時應該參加多些活動,與人交流;中學的時光理應很空白,而我就讓空白的時光更空白。”那段空白的時光 也滲著點點的色彩︰少年黃子華已很“多嘴”,經常在堂上與老師抬杠,某次,他的精警對語又惹得全班大笑,甚至老師自己 都笑了出來,更警告他說:“黃子華,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呀!”豈知他反得意起來,“嘩!贊我聰明,我內心不知多高興,我還不變本加厲?”提起往事,他仍沾 沾自喜。

轉校成人生分水嶺

可是,懷著小聰明赴會考科場,黃子華仍然落得“7個光頭”(7 個 D)的 下場,奔奔走走,最終找到一間學校升讀中六,他回憶說:“當時前路茫 茫,感到很彷徨,我由小學到中學都在聖約瑟念書,忽然從一個很安全 的地方跳到另一個不相識的世界。”“我第一天上學,坐在後面的同學 已經叫我外出逛逛,沒有主見的我,第一天便跟人走堂了。”他說,當 時他剛好有些朋友在加拿大,而他亦明白不能這樣下去,於是便毅然赴加拿大升讀大學。自此,黃子華脫皮換殼的階段便開始了。

選修哲學學習思考

“加拿大很靜,很冷,沒有太多娛樂,這種環境迫使我要面對自己。”他說。而且,自小已上教會的他,到了加拿大就更虔誠,上教會占了他 生活的大部分時間,於是,他開始重新思考這個信仰。“但我發現自己 根本不懂得思考,我只懂得『遐 想』。”他說。幸好當時他身旁有兩位 朋友令他開竅,他說:“那時教會有許多概念和思維,而我的朋友卻懂得 問一些很『破格』的問題。恰巧地,他們同時主修哲學。”於是,這個 在大家心中很“破格”的黃子華,便由熱門的工商管理系跳到哲學去,義無反顧,亦從此領悟到: 朋輩的影響很大,能認識有啟發性的同學實在 難能可貴。 除此之外,黃子華也碰過不少背景有趣的人,“我有一個同學已經三十多歲,以前是打手;又有一個同學外表像教授多於學生,五十來歲,整天拿著本《康得》到處 走。”而在香港,大家一塊兒升學,則較難擁有黃子華這種經歷。

不願為生活而工作

黃子華轉了哲學系,也開始面對自己的將來。有一天,他與同學討論一個問題:“你想不想做一個倒垃圾的人?”。答案好像很顯淺,黃子華卻 想得很“禪”、很“破格”。“事實上 ,大部分工作與倒垃圾沒有很大分別。”他認真地說,“倒垃圾的人喜歡倒垃圾嗎?他們只為生計,而大部分人做工,都只為『搵食』。”“他不想『搵食』!”黃 子華堅決地說。當厘清目標後,他便發掘自己的興趣與潛能,踏上演藝道路。但他後來發現,做戲也可以很“搵食”。可是,誰說倒垃圾不能敬業樂業? 是否“搵食”?只在乎你選擇那一種人生態度。

黃子華棟篤笑的搞笑形象深入民心,《男親女愛》中阿Lok那市井或該說cheap(賤)的形象更令他賺個盤滿缽滿。可是,很少人會留意到他是愛書之人。其實,說黃子華喜歡看書,一點也不奇怪;隨手拈來,在他過往的棟篤笑中,就引用過唐君毅的《致廷光書》、張賢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等書作話題的引子。「對我來說,書本甚至是比電影及音樂更能真正投入的世界。」不在搞笑狀態的黃子華說。

愛存在主義書籍

「相對來說,書本更具分析性,這是受長度限制的電影所不能做到的;至於音樂,對我來說純粹是訴諸感情;但在書的世界,情感與分析幾乎可以無限長。」若然知道黃子華在大學時念的是哲學,相信也不會懷疑他喜愛分析。

他在加拿大讀大學時,分析哲學更是潮流所在;不過真正「深得他心」的,還是歐陸的存在主義哲學。記者請他帶一些曾影響他的書,他帶了一本讀書時買的教科書:《ExistentialismfromDostoevskytoSartre》(《存在主義——從杜思妥也夫斯基到沙特》)。「這是大學時的教科書,在學校的書局買的,已是一九八二年的事,至今一直捨不得丟棄。」

他說年輕時已愛看有關于存在主義的書,像杜思妥也夫斯基的《卡拉馬助夫兄弟們》、沙特的《存在主義宣言》等都是他的心頭好。其他鍾情的作家如Castaneda、Bukowski等作品,都是在空洞混亂的世界建立一套人生處世方式。

「這類書使我由沒有角度到有一個角度去看人生與世界,不再像風中之葉。它們對我有潛移默化的影響,譬如影響了我某程度的玩世不恭——這也是一個選擇(編按:存在主義者往往提到從抉擇中體驗自由);另一方面,卻令自己這飄渺的人生實在一點:至少它們使我感受到、肯定了存在的實在性,使我提醒自己生命冇 taketwo。」

有人指存在主義有個問題,就是只高舉抉擇的自由,沒有提供生命的方向;七十年代,臺灣就有人因為看了存在主義的書,選擇自殺來「體現」自由。黃子華笑說:「我就是喜歡它沒有提供既定的方向,而讓我們自己追尋。現在的香港,許多人不知存在主義是什麼,也會自殺,好似欠人三十萬就理所當然要自殺,其實背後是很深的空虛。現在香港人傾向沒有選擇,其實是他們看人生的觀點角度沒有出路,他們根本沒有自己(看事物)的角度,哈哈,現在物質就是神,資本主義就是宗教。」

好書不妨重複細讀

黃子華說去年工作太忙,幾乎完全沒有時間看書。「這樣,人會很幹!很幹!我覺得沒有時間思考及吸收的情況下看書,會浪費了一本好書。今年會好一點,於是一有時間就看書。」

他帶來的另一本書是《賈德談人生》,賈德是《蘇菲的世界》及《紙牌的秘密》作者;;過黃子華強調這本書的哲學意味不算很重,當中二十篇文章都是關於生命的故事。「其中有兩篇都是講述患上絕症的人,如何面對這世界,我覺得故事的描述很有實在感,值得慢慢細讀。」

「最近相對地看書看得慢了,我發覺真的不需要快,對於一些書,甚至不妨重複地讀。當然,快或慢視乎你是否希望被一本書影響,如果只是為了娛樂,自然不需要(慢讀),但如果你想讓一本書影響你,那就得給它時間。」

「最近我看了幾本書都值得自己慢慢的讀或重複的讀。如《Intinacy》講『我』在離妻別子前的一晚在想什麼,當中有很多話會刺激我的思考,例如作者說『這世界就是很大的裙,你永遠想掀起它來看看。』這句話完全講中了許多青少年的好奇心,而性更是無時無刻給他們壓力與吸引力。另一本書叫《alchemist》(《煉金者》)講一個青年的旅程,在西班牙遇到一個婆婆,叫他到金字塔尋找他的寶藏。故事很簡單,然而當中許多片段都足以讓人坐下來想想,想想自己是否仍可以有這樣的旅程。

自從他看了余秋雨的《山居筆記》後,他繼續追看余秋雨的前作《文化苦旅》,現在正讀他後來的《霜冷長河》。「我覺得書中提到『霜冷長河』的意思很好,很適合我重複的讀:作者很喜歡秋天時結冰前的河,因為所有東西都停頓下來,這段時間讓你也停下來喘息。我想人生的形態可否一年四季抱這『霜冷長河』的心態呢?」

 

轉自﹕

http://blog.tianya.cn/blogger/view_blog.asp?BlogName=dayoh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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