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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子華：我只想搞掂我自己
信息時報 2009.09.06

黃子華笑言，“張三豐的太極可能是想教化萬民，我自己打的太極不過是想怎樣搞掂我自己。”

信息時報記者 朱元斌 攝

黃子華在金像獎頒獎禮上教育原島大地。

黃子華搭檔鄭裕玲的《男親女愛》成為TVB的經典劇。

黃子華搭檔蔡少芬的《棟篤神探》收視率超過當年大熱的《金枝欲孽》。

黃子華搭檔佘詩曼的《絕代商嬌》叫好叫座。

　　TVB黃金檔劇集《絕代商驕》口碑收視雙贏，最大功臣首推男主角黃子華，因為該劇從創意、劇本到台詞處處可見他的影子。作為香港“棟篤笑”始祖之一，黃子華在香港演藝圈地位與眾不同，在娛樂圈算是異類，甚至被視為香港文化符號之一。而他主演的電視劇集也相當有號召力，當年《男親女愛》平均收視達到驚人的48點，大結局當晚更是萬人空巷。

在粵語地區，黃子華的影響力也非常大，除了一場接一場的“棟篤笑”演出，日前廣州影視頻道更請他擔任頻道形象代言人，並用他一貫的“棟篤”風格念出“日頭受氣，晚黑睇戲”的口號。似乎知道自己在“棟篤笑”界中的地位，黃子華姿態逍遙，他稱讚曾跟他有過不愉快經歷的同行張達明，而在他看來，棟篤笑的精髓就是“能夠引起人笑，這也是棟篤笑唯一不可缺少的，你可以講一些很有思想性的東西，也可以絕無思想。”有人稱他為香港“棟篤笑”宗師級的人物，但黃子華無意于此，“張三豐的太極可能是想教化萬民，我自己打的太極不過是想怎樣搞掂我自己。”

身份1：憤青“其實我看得比較開”
　　上世紀80年代初，從加拿大留學返港的黃子華一心進娛樂圈，很想當演員，但當年因無線電視藝員訓練班取消，他只能轉投編劇訓練班，之後幹過代課老師、出入口經理、電台、臨時演員、數據搜集、電視台助導、話劇團演員、電台電視台節目主持、編劇、電影演員等一系列職業，6年的辛苦卻沒有起色。萬般無奈之下，1990年，黃子華決定將自己于娛樂圈中的經歷改編為“棟篤笑”（來源於他觀摩過的歐美“Stand Show”）演出，從此不再從事娛樂圈工作。不過，黃子華那場名為《娛樂圈血淚史》的演出卻大受歡迎。

今時今日再回憶起這些往事，黃子華並不認為那是段坎坷的經歷，雖然讓他鹹魚翻生的“棟篤笑”正是取材于那段人生低谷，他的演出中最受歡迎的台詞多半是那些尖酸刻薄，又抵死自嘲的部分，比如“以和為貴，遲早乞米，三十六著，恃強凌弱”、“有恩未報未算差，有仇不報正人渣”之類的金句就頗為流行。

很多觀都記得在第17屆香港電影金像獎上的一幕，擔任司儀的黃子華出人意料地吩咐獲獎的原島大地，讓他回到日本時，要對日本人講釣魚島是中國的。這段簡短言論令不少網民對黃子華激烈讚賞，回憶起來，黃子華說，“當時我預先沒有想過說這句話的，是他的名字令我這樣想起的，他叫原島大地，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就想到，原來這個島是屬於我們的大地，就很直接這樣一個反應沖口而出，完全沒有經過深思熟慮，是一個很臨時的反應。”

但是黃子華並不覺得自己是個憤青，甚至在當年都不算是，“我覺得我自己比很多人看得豁達一些，看得開些，如果你的生活很坎坷，難免會憤一點。人生起落當然會有啦，但是我不敢說自己的生活很坎坷，我們生活的地方、環境其實比很多人優勝，起碼就我個人來說，我們沒有權利去走那一步。除此之外還有我素來在思想方面的訓練，也讓我能看得比較開。”別忘了，“冷面笑匠”黃子華可是加拿大艾伯塔大學哲學系出身的。

身份2：篤神　“其實我更注重思想性”
《絕代商驕》的熱播，正是黃子華的創意，他不但在劇中擔當主角，還參與了編劇相當部分的工作，包括 改寫台詞等等，讓觀在笑聲中得到思考。劇集一出街，裡面的潮詞金句立刻流行，不少觀的MSN也即刻掛起“作為一個朋友你真係千古難求，作為一條水魚你 真係舉世無雙”等經典語錄。這些讓人好笑又有思考餘味的話語並不好寫，黃子華也經常感慨“棟篤笑”越來越不好做，“我花兩年工夫做資料收集，最終只得個半 鐘頭的show”。

香港受歡迎的“棟篤笑”表演者並非只有黃子華一人，張達明、詹瑞文和林海峰近期都有“棟篤笑”表演，香港媒體近日 所做的調查中，最多觀想看的還是林海峰的“棟篤笑”，黃子華就輕微落後。不過若要選誰“最能說出港人心聲”，黃子華的得票就最多，一般覺得他的“棟篤 笑”多涉獵政治時事題材，不少內容是為小市民抱打不平，或抵死自嘲，所以被認為頗能代表港人心聲。

黃子華的“棟篤笑”被認為是最純正 的“棟篤笑”，對於林海峰在“棟篤笑”中載歌載舞，詹瑞文玩化妝搞怪，黃子華覺得棟篤笑只是一種表演模式而已，“並非我個人專有，我很榮幸因為是我發明瞭 ‘棟篤笑’這個名稱，但其實這個形式是每個人都可以參與，我覺得我所做的是一種形式，或者我所講的那一類型的內容是我很個人的風格。其實我不知道怎麼去說 我的棟篤笑是怎樣的，我知道我這種不是別人那種，但我講不出我自己的到底是哪種棟篤笑，如果真是要三言兩語概括，可能我比較注重棟篤笑的內容的思想性重一 點，達明他們可能著重表演的樣式多一點。”

黃子華對內地諧星如小沈陽、郭德綱、周立波也頗多關注，他把他們統稱為北派“棟篤笑”， “我覺得絕對是，內地一般叫這種形式是相聲，相聲傳統上有它的一套規格，我看國外的‘棟篤笑’甚至乎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有些出來真的不是說話的，純粹出 來做動作，有些純粹出來戴個面具，擺弄雜耍出來逗你笑，這都算是棟篤笑的一種。我自己認為，如果棟篤笑能夠在這些方面發展，大家所享受到的娛樂就更多，不 一定非得是黃子華式的或者一定要是北方的相聲，任何語言、任何的東西你能夠讓人笑就行了。”

身份3：福將“其實我不習慣電視劇”
　　黃子華說自己的朋友不多，在以前的訪談中，他認為自己可以獨自過完一生，尤其對義氣這種東西深惡痛絕，“我不會為人家兩肋插刀，也不喜歡人家為我兩肋插刀”，所以“棟篤笑”的孤獨感實際上是他很享受的東西，包括搜腸刮肚地找資料，寫台本，“很不幸，都得我一個人做，要鬥爭好久，老得想什麼是吸引我的題目呢，觀會不會有共鳴之類的”。而作品完成上舞台時以一人之力引得數百上千人哄堂大笑拍手跺腳，那種滿足感也是無可比擬的，“我可以接觸到任何人，也喜歡那種憑人氣圍得滿滿的感覺”。這種感覺跟電視完全不一樣，他也一直抗拒在電視上演“棟篤笑”，雖然他演香港電視劇的人氣都相當高。

自1999年起，黃子華為無線拍劇，雖然在《狀王宋世傑2》被張達明搶走風頭。但由他領銜主演的《男親女愛》及《棟篤神探》收視都屢創佳績，他也被稱為無線收視福將。不過他不是很習慣電視劇的製作方式，“體力上支持不來，一連幾個月通告都是早上6時至翌日凌晨3時，我不是隨地能睡那類人，有時太累了，在古裝街的客棧里鋪了張報紙便睡了。”他與鄭裕玲合作的《男親女愛》是無線的經典劇作，48點的收視率令後來者高山仰止，黃子華在創作上的急智和才情也通過參與對白和情節的創作表現出來，包括與劇中經典配角蟑螂小強的深情對白等都出自他的手筆。不過黃子華記憶較深的是因為遲到而被鄭裕鄙視，“我遲到過一次，嘟嘟（鄭裕玲）黑口黑臉，不理睬了我一整天。”2003年底與蔡少芬合作的《棟篤神探》，甚至把大熱的《金枝欲孽》都擠到收視老二位置。《絕代商驕》為了讓觀會懂又覺得好笑，黃子華在對白方面還下了不少功夫，“劇本里不時提到一些商業理論，我怕家庭觀可能會覺得悶，所以我要想辦法令這些‘艱深’的理論更加容易明白。”劇中他用嬉笑怒罵的手法詮釋“等價交換”、“長尾理論”等商業秘訣，該劇收視果然高開高走，甚至有說，如果黃子華肯簽約 TVB，2009年的“視帝”可能就是他的。

身份4：宗師　“其實棟篤笑也在玩著我”
黃子華以前說他的“棟篤笑”不成功便成仁，但是卻從來沒有成仁過。黃子華會謙遜地說這是幸運，自己不過儘量去做而已，不過在討論喜感的時候，他的自信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來，“有時我覺得這些東西可能是天生的，是不可以後天訓練的，坦白講，我看見一些人他講笑話是真的不好笑的。一些人演戲也是這樣的，沒有天分演戲的人很努力去演，但是我想藝術這門東西是需要些天分的，幽默感也是，你可以培養一些技巧，但是那個感覺我覺得是不可以培養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樣就形成了。”

從《娛樂圈血肉史》開始，黃子華基本保持一兩年一出“棟篤笑”演出的頻率，做了這麼多年，“對我來說是越來越難，因為我已經做過很多很多題材，我很希望有新的題材新的想法，但突破以前的想法都是困難的”。在創作腳本的時候，“通常在很初步的時候就找一個大的方向，但是很模糊很大，譬如《嘩取寵 ——廿年棟篤笑》是想說整個時代的精神，大得很誇張的一樣東西，然後我慢慢在裡面找一些自己有感受，同時認為觀都會有感受的，還有重要的是我認為能夠表達到題材的東西，我希望我的show是理智與感情並重，當然也要好笑啦，不好笑就真的成仁了，其實這個是棟篤笑最大的困難”。

黃子華已被視為香港“棟篤笑”宗師，對他自己來講這其實是一個很個人的行為表達，“因為我是第一個做這樣東西的人，很多人會覺得我是不是像武當山的張三豐，我發明瞭打太極，我以後要打成怎麼樣，其實我是沒有這樣想過的，張三豐的太極可能是教化萬民，我是想著我自己打的太極是怎樣搞掂我自己，我是想怎樣能夠將我自己的情感、我的感性和大家的感性世界可以用一種歡樂或者搞笑的氣氛帶出來的，這是我自己面對的挑戰。等於說有些人玩音樂，有些人是音樂玩他，其實不只是我玩棟篤笑，棟篤笑也在玩著我。”而對於現在的江湖地位，黃子華的回答同樣很“棟篤笑”，“一旦你開始自封為南派的黃飛鴻，我認為這個人的武功將來就有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