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公廁濕柴‧黃子華@哈痞 (2005.01.18 一本便利)－~*~oLi in Dayoland~*~

公廁濕柴‧黃子華@哈痞
一本便利 2005.01.18

事先已得到對方知會，這次訪問的內容將會是音樂、音樂、再音樂。
也清楚，這條防線經不起任何弦外之音。為免大氣中出現不必要的 dead air ，這天，黃子華演好音樂人的角色；
而我也用一份專重創作人的心情，期待一番「哈痞（音：皮）」樂隊偉論。
在旺角近女人街某 band 房內，黃子華並沒預期中般口若懸河。
只施施然拿起挨牆邊的電子結他。
鼓聲響起，隨即附和強烈的搖滾節奏，「木」起雙唇雙腳「印印」，字字鏗鏘地唱：「心口碎石從未怕，最 — — 怕 — — 公 — — 廁 — — ！」
此情此景，相信正常人第一個神經反射，就是笑。
黃子華並不介意。
他解釋：「痞」，意思「廢柴」；「哈痞」國語譯音是 Happy 。
相加起來，就是「一群嘻嘻哈哈的廢柴」。
要批判社會，未必一定句句有火。
「我係四條濕柴，燒唔，只供欣賞。」他說。
只是當下 K 歌泛濫，有時間有心情跟你們「哈痞」的人，還剩下多少？

零商業計算
純粹以歌論歌，黃子華的歌藝究竟如何？就現場所聞，當他以唱《棟篤神探》主題曲〈話我衰又唔夠衰〉的腔調，演繹米高積遜名曲〈 Billie Jean 〉時，講真，其實都幾膽。
大概，當事人也清楚，自己贏的不是繞樑歌聲，而是另類過另類的歌詞和演繹手法。情況一如十五年前，獨走偏鋒搞「棟篤笑」。
專打「偏章」，競爭對手自然少。但事實證明，黃子華的計算，並非每次一擊即中。 02 年，與郭羨妮拍攝電影《一蚊雞保鏢》，片爛票房慘淡。
今次有什麼理據支持黃子華，自資六位數字夾 band 出碟？
「其實年幾前已開始有組 band 意念，最初是與結他老師 18 （哈痞結他手）組成二人組合，形式似達明一派。
「後來發覺，兩個人可以製作唱片，但唱 live 就不夠 band sound 。所以透過 18 再找巴比倫（『哈痞』鼓手）及小明（『哈痞』結他手），變成現時四人組合。
「若要說『哈痞』的市場定位，老實講，自己也答不到你，因為完全沒有想過。『哈痞』可說是黃子華一生最尊重創作的一件事情。
「我打算在海報上印上『商業計算零，音樂創作一百分』作為宣傳口號。賺錢？無諗。」



香港歌冇共鳴
「哈痞」隊員以黑衣侍應造型深化另類形象，出碟例牌做訪問宣傳。連做訪問時，記者得悉「哈痞」只準備了一套衣服，要求他多換一款造型，黃子華都要算過度過。訪問內容完全只能談及音樂，其餘免問。
「如果你有留意，這幾年，根本我無論出席各大小快樂、悲哀場合，都是那套黑西裝。我得好少衫，今日這身衣，不知了多久！
「商業作零計算，因為根本是無得計。相信現時單靠賣碟賺錢的歌手，一定絕無僅有。老實講，就算身為圈中人，我已三年沒有聽過香港本地歌，唯一聽過老友蘇永康送我的精選大碟，也只聽了一遍。
「很難對香港流行曲產生共鳴。歌詞世界永遠與我無關，一味愛、分手、分完手又再愛。錯綜複雜，好奇怪。可能其他歌手都有其他題材的歌，但 plug 上台的，永遠只有情歌。
「『哈痞』走的路線比較特別，有情歌，但又探討人生百態。出碟之前我曾問過蘇永康，應該 plug 哪首歌，他只說：『情歌啦！一定最穩陣』。與其左計右計，不如豁出去，純粹滿足自己創作，做了才算。」
好一句「做了才算！」我一度幻想目空一切的黃子華，頭上突然多了一個光環。
確實也不難理解，在娛樂圈總以追求理想為終生己任，這種浪漫的人，稱之為藝術家。我們之所以質疑，大概都忘記，曾幾何時，黃子華做過話劇演員、編劇、嘔心瀝血創出「棟篤笑」來諷刺時弊，其實也是一名藝術家，只是不經不覺墮入凡塵成為《男親女愛》的余樂天和《棟篤神探》的莫作棟而已。

寧願入女廁

「哈痞」於 04 年 12 月 26 日首次上《勁歌金曲》做宣傳。



只是問題又轉回來，星斗市民之所以 buy 余樂天、莫作棟，皆因形象夠草根。「哈痞」近期熱播〈公廁〉，題材明顯走草根路線，這不就是針對大眾口味的一種計算？
想不到，黃子華反應頗激動：「究竟我有乜，令你們覺得我草根？我覺得，草根是指無學識、低收入的人。我將首歌放上網，當禮物送給你們下載，草根的人不會這樣做！」他嘀咕：「人成日以為我係余樂天！」
我明白，浸過鹹水的黃子華（黃於加拿大 University of Alberta 哲學系畢業）一點也不草根。其實「草根」等同親民，也無傷大雅。只是如果你想逼懂多國語言、能夠以字正腔圓的德文獻唱〈 Heidenroslein （野玫瑰）〉的黃子華承認自己「草根」，的確有點難度。
「我認為，每件事情都有探討的空間。可能你會覺得，以『公廁』為歌曲題材，很市井，但我相信每個中國人都曾擁有至少三個關於『公廁』的沉重經歷。
「尤其在中國大陸，感受更深。我試過在大陸拍劇，大陸公廁用尿槽，我就好自然走上去，對住尿槽至屙。點知原來大陸人全部上尿槽再擰轉身，屙落地！成地濕漉漉，諗起都想嘔！
「所以很多時候，我寧願趁無人，入女廁。至少女人生理上有局限，不能像男人般四圍屙，心理上覺得乾淨點。（？幾時？去邊個女廁？）無謂提。」
「香港人其實真的要反省下，泰國都算是第三世界國家，但遠至郊區的廁所也非常乾淨。香港人，有錢又有教育，仍然冇公德心，係咪有問題先？」

唔換法拉利
黃子華說藉搞笑去反省現實，是「哈痞」的理念。香港流行即食文化，最緊要夠「搶」夠「爆」，不求甚解笑完就算。現在還有多少人有興趣去「探討社會」？
「其實，我已預計未必有很多人明白『哈痞』想傳遞的訊息。但退一步想，達到搞笑效果，已經是成功了第一步。」
黃子華揀了〈公廁〉放在官方網頁（ www.umimusic.com/happy/ ）供免費下載，截至採訪當日，下載人數約有二萬人，只算中規中矩。
「我都預計自資的數十萬元會一鋪蝕清。有朋友問我：『子華，隻碟搞成點？』，我答：『幾好，不過呢兩年冇得換車！」
「朋友以為我發癲。係人都知黃子華鍾意法拉利，今次竟然為搞音樂，無得換新車？唔係！」
「人的價值觀就是這樣奇怪。我可以放棄物質去追求藝術，各人追求的東西不同，最緊要懂得享受『追求』這過程。」
子華哥，今時今日，你 44 歲人，就話最多兩年冇得換新法拉利，難道其餘三位卅歲未夠「哈痞」隊友可以陪你目空一切，追求藝術理想？
「說起來，也算幸運。其他三位隊友本身都有工作收入（ 18 開設音樂學校、巴比倫及小明為藝人作曲、寫譜、伴奏錄碟。），就算今次失敗，他們最多回去搞幕後工作。
「雖然有最壞打算，但我們仍會於 1 月 19 日出碟後慶祝，不醉無歸。這世上，有幾多人可以幾十萬只為滿足自己一個願望？」
「現在唯一會想的，只是下屆的新人獎。事先聲明，『哈痞』如果只得銅獎，我們一定不會出席。每年只得三、兩隊組合，銅獎咁核突，寧願唔要！」
想在商業的頒獎禮中贏對手，這究竟算不算「商業計算」呢？

左上：巴比倫
原名：徐協倫（ Lawrence ）
出生日期： 17/8/1978 （ 26 歲）
資歷： 00 年 Yamaha 全港公開樂隊比賽 Band Alert 最佳鼓手
01 年 Yamaha 全港公開樂隊比賽 Asian Beat 最佳鼓手
曾參與多隊本地樂隊演出及錄音，包括葉世榮 Wing's Band 。

左下：小明
原名：陳學明
出生日期： 09/10/1975 （ 29 歲）
資歷： 94-98 組成樂隊「 Scaffold 」
99 加入葉世榮樂隊「 Wing's band 」擔任專用結他手
00-02 為恭碩良擔任低音結他手，自組樂隊「 soler 」。
04 參演由灣仔劇團製作的舞台劇《 pipin 》，於文化中心出演四場。

右下： 18
原名：陳嘉健（ Tommy ）
出生日期： 11/8/1978 （ 26 歲）
資歷：畢業於美國著名流行音樂學院 Musical Institute （ GIT 專業結他課程），曾獲第九屆 Cash 流行曲創作大賽冠軍。
「 UMI 」音樂教室創辦人。
曾參與許志安、陳慧琳及鄭秀文等歌手幕後製作。

〈公廁〉

心口碎石從未怕　最怕公廁
金光通地牆上都有　因乜事
中國先進要你改善　準確控制小便
公廁經理與你通電　吩咐小心大便
你咪屙「咩」晒　咪屙到屙到出界（出出界，你出界）
你咪屙到 high 晒　咪屙到屙到出界（出出界，你屙得太失敗）
Yeah … Yeah … Yeah … 　 Yeah … Yeah … Yeah …

作曲填詞主唱：哈痞樂隊

賬災


對於三年沒有聽廣東歌的黃子華來說，
心中欣賞的本地歌手，排除老友蘇永康，
只剩下黃秋生。
「秋生都三年冇出碟。
梗係啦，搵唔到食，又不被人重視 … … 」
說，黃子華眼中竟有點戚戚然。
記得，黃子華曾打趣說過：
「如果隻碟真係賣得到錢，
捐晒去賑災又何妨？
不過我覺得真正需要救的，
是一班在本地朝不保夕的音樂人。」
得一種聲音，成就不了樂壇。
希望黃子華不會是下一個意興闌珊的人。

轉自﹕http://dayoiceroom.com/index_dayo.htm